谈谈“扩大化”
       
        前几天看到一篇文章，大致意思是：“文革”之所以被彻底否定，是因为在文革中，不但知识分子与普通百姓遭殃，一大批老干部也深受其害，而且那些老干部后来又重新掌了权；“反右”之所以未被彻底否定，是因为在反右中，遭殃的只是知识分子。我虽然认为该作者的说法有一定道理，然而毕竟是一种推测，就像说毛岸英如果不战死，就会接毛泽东的班一样……尽管从种种迹象看，这种可能性颇大，也只能是一种推测了。

   不过这篇文章却让我想起了曾经与一位“公仆”关于反右性质问题的争论。公仆坚持认为：反右只是扩大化而已，在当时，不反还真不行呢。他如果是在公开场合做些官样文章，倒也罢了，因为作为党员，作为干部，当然要与上面保持一致。问题是私下里闲聊，有些话鉴于身份，不便说的，可以保持沉默嘛；如此理直气壮，如此慷慨激昂，一副真理在握的气势，却激起了我一定要将问题辩辩明白的冲动，于是说了下面一番话：

    仅仅是扩大化吗？如果在被打成的右派当中，有百分之五十一是货真价实的，还有百分之四十九是被冤枉了的，那还勉强可以算是“扩大化”了。然而不幸的是，在全国55万个“右派”当中，不平反的能有几人？真正的右派能有几人？他们姓甚名谁？有人说，据统计，全国只有4人未被平反。我不知道这个统计是否确切，但应该说是可信的：因为一是在我们的周围，还未见过哪一位右派未获平反；二是连提出“党天下”的储安平，写下“大毒草”《草木篇》的流沙河，还有罗隆基、王造时等一大批全国著名的大右派，也平反的平反，昭雪的昭雪了，还有几个“真正的”右派呢？因为区区4人，就殃及了55万，怎一个“扩大化”了得！打个比方吧，假如有4个死刑犯逃进了一个有着55万人口的中等城市，便可以将55万人“统通地毙了”，事后若追究，也只是个“杀人扩大化”而已，因为该市确实有4个死刑犯嘛；如果该市隐藏着4个够不上死刑的刑事犯，那就将55万人都判22年徒刑吧，顶多也只是个“判刑扩大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于是我忽然想起中学历史教科书上有这么一段记载：

   “1927年7月15日，汪精卫不顾国民党左派宋庆龄等人的坚决反对，在武汉召开‘分共会议’，叫嚣：‘宁可枉杀千人，不可使一人漏网’，大肆捕杀共产党员和革命群众。这就是‘七·一五’反革命政变。”

    这“宁可……不可”是汪精卫政府的公开文告，还是政府中个别人的叫嚣，我不知道；事实上杀了多少人，我不知道；被害者中枉杀的与真正的共产党员之比，是不是一千比一，我也不知道。然而我知道：汪精卫政府是一个滥杀无辜的政府，是一个疯狂的政府。然而一千比一，面对着55万比4，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巫”罢了……那位“大巫”，少说也要大上一百倍呢！

        呜呼，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扩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