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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中国不高兴”了?

 ·应学俊·(文末附“一虎一席谈”视频)


           

最近,有五位作家联合写了本书,名曰《中国不高兴》,据新华网介绍,他们是:CCTV、凤凰卫视特约军事评论员宋晓军、中国民族主义领军人物王小东、社会学家、话剧《切·格瓦拉》编剧黄纪苏、《中国可以说不》作者宋强、资深媒体人刘仰(据新华网原文)。文如其人,从作者群也或多或少可以窥视这本书内容的某种倾向,当然最终的判断还是要以书的内容为准,臆断总是不行的。

             

有人疑惑:面对目前之中国,中国人高兴还是不高兴?中国对什么“不高兴”了?还有网友说得更直白:究竟是作者不高兴还是国民大多数不高兴?

         

笔者以为,出版商拟定的书名(宋晓军做客“锵锵三人行”时所说)是个馊主意,想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吸引眼球,结果还是惹出了不小的麻烦。本来作者写文只能代表自己,如何冠以“中国”?谁授权给他们代表中国了?——呵呵,也许出版商的目的正在于此:你们争论去吧,我反正只管收钱啦……

         

大约是上周吧,凤凰卫视“一虎一席谈”做了一档论辩性语言类节目:《中国:高兴?不高兴?》。笔者以为这档节目比那本书好,因为节目里有不同观点的表达,我们听到的是关于中国应该“高兴”或“不高兴”的不同角度和高度的阐述、论证;而参与论辩的有来自法国、美国的所谓“美女嘉宾”和一位保加利亚的男青年从外国人的角度来谈感受论道理,使我们获得另一带有国际视角色彩的信息。“一虎一席谈”从不在节目最后做“总结性”论断,使得论辩虽并没有谁拍板论定,而即便如此,道理的剖析越来越明朗,许多问题已尽在不言中。

               

笔者常想起央视一个公益广告富有哲理的广告词:“高度决定视野,角度改变观念,尺度把握人生”。对一个问题或一个事物,从单一的角度得出的结论往往是片面的,不能正确地反映其实质,因为许多问题和事物往往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唯有从不同的高度和角度俯视、鸟瞰、平视、仰视,我们才能得出一个问题和事物的全貌,才能对其根本属性得出接近真理的判断,从而才能更好地把握我们处事的“尺度”。

                    

《中国不高兴》的作者们,有一些出发点和想法当然是不错的,谁不愿自己的国家强大?但是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书中、文中出现了一些明显“雷人”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甚至也难避误导民众之嫌的语言。如果是出于增加书的“卖点”而玩语言技巧,使得王晓东在论辩时不得已也说“话糙理不糙”——那就是地地道道犯了写作中的大忌,此曰“因文害义”。作为作家,写一本发行全国且可预知会有一些争议的书,最好还是“理”和“话”都不要“糙”为好,毕竟不是在茶馆里侃大山。是不是这样呢?略举几例,可看看那“话”抑或包括“理”是不是“糙”了点儿,从而难免使读者产生误解或干脆说误导了读者?例如下面这些观点(【】蓝色字体为笔者简评)——

            

1“持剑经商是大国崛起的制胜之道。”

此话怎么让人想起了霸权主义或拿破仑……?这是有益于构建和平、和谐的国际环境,还是人为制造紧张空气制造对立?尽管作者对“持剑”有种种“正面”的合理解释,但书中并没有,所以难避误导之嫌——当然,笔者非常赞成中国要继续加强军事力量,但那是为了保卫祖国领土和领海、领空。

 

2“未来解放军的任务绝对不是现在说的国土防卫,而是应该跟着中国的核心经济利益走,中国核心经济利益到什么地方,解放军的力量就应该覆盖到什么地方。现在覆盖不到,是现在做得不好、不够,要努力改进。”

怎么越看越像在宣扬霸权主义和穷兵黩武?怎么能否认国家军队“国土防卫”(其实应为领土、领海、领空)的唯一职责?中国现在在美国、欧洲、在非洲、东南亚等世界很多地方都有经济利益,我们的解放军难道要“覆盖”到那里去?

 

3、“中国应该有什么样的大目标?我认为第一是要在这个世界上除暴安良,第二是要管理比现在中国所具有的更大更多的资源,给世界人民带来福祉。……有人说中国应该给世界提供一个榜样,但我认为,如果中国只是要给世界提供一个新的榜样,那这个目标太小了,中国应该提供的是真正的管理和领导。……如果中国人当中能有一部分人有一个大目标,并为之努力奋斗,中国必能更快地改正自己的许多缺点,重新站到领导这个世界的位置上。如果中国在这个位置上,至少不会像今天的美国那样:好吃懒做、不负责任,堕落到抢、骗的地步,而使整个世界陷入经济衰退当中。”

我们以前反对美、苏超级大国主宰世界,现在中国刚刚发展了几步,我们就要来主宰世界了?世界是多极化、多元化的,应该和谐、协商,和睦共处。即使说硬实力,那也是指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并非单指军事力量,并非因为强大所以就要“领导世界”充当“除暴安良”的世界警察。邓小平先生曾经说过的“中国要韬光养晦,不领头,不举旗”难道不对吗?我们曾经痛恨和批判一百多年前和更早些时候殖民主义者的行径,中国是爱好和平的,我们不需要“持剑经商”。在“一虎一席谈”的论辩中,作者将“领导世界”解释为“参与领导”,但书中不是这么说的。这对没看过这档节目的读者不是误导吗?

 

4“这次金融危机体现了美国社会从上到下的全面腐朽。现在美国老百姓群情激愤,都说这次危机是华尔街那帮混蛋和小布什政府的错。但是我们平心而论,美国老百姓又怎么样?你活干得这么少,压根就没那份钱,你凭什么住大房子?”

现在下“全面腐朽”的论断是否为时过早?上世纪30年代美国也经历了比较严重的经济危机,但它度过难关重新崛起了。此外,何必不止一次地连美国老百姓一起骂?而且用的是全称?并非在茶馆里侃大山而是在一本书里以“中国不高兴”这样的说辞为题,这合适吗?

 

5、“美国的问题是不那么容易解决的,谁当政都不可能轻易解决,但奥巴马摇滚歌星式的执政方式是更不行的。他执政不如希拉里、麦凯恩,乃至小布什。”

奥巴马的执政方式行或是不行,现在说是不是为时过早了一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如此预言有何根据?如何又知道希拉里、麦凯恩一定就比奥巴马强?小布什的口碑已经很不好了,有何理由说一个刚刚当政的奥巴马会不如小布什?这里潜藏着一种怎样灰暗的理念或意识?这是不是一种唯心主义先验论?

 

6、“近30年来……中国人以最大的热情欲图拥抱西方,以最亲善的姿态告诉西方:‘我们在向你们靠拢’,而西方的回答是:‘你们在哪里?’自我矮化的时代歧路,绝不是心理镜像,而是周遍都存在的活生生的现实。”

这似乎是在否定中国改革开放30年走过的历程和方向。可是,向发达国家学习有什么不对吗?中国不向发达国家学习、开放,能有今天迅速崛起的成就吗?为何动辄言“西方、东方”?是不是还是姓社姓资那一套在作祟?马克思主义不是西方的吗?飞机、轮船、火车、汽车、电脑、互联网原来不都是西方的吗?何必把向世界先进技术以及政治、管理方面的学习丑化为“拥抱西方”?少数的确盲目崇洋的人,他们能代表国民的大多数吗?何必危言耸听?

              

好了,不再举例了。

              

尽管这本书的作者们有一些好的动机,但实际效果难避煽动民族主义之嫌。

何谓“民族主义”?一般定义为“将自我民族作为政治、经济、文化的主体而置于至上至尊价值观考虑的思想或运动或意识状态”——在民族主义引导下,常常会失去更多更大范围内的公正、善良、平等、互惠互利等正确的价值追求, 容易导致国家、民族的极端化行为和某些并非必须的争斗。这与当今全球一体化和信息化的趋势,与构建和谐社会、构建和谐世界以及促进世界的和平与发展是不利的。但本书作者之一刘仰在“一虎一席谈”中是将民族主义与爱国主义混为一谈的。由此可见作者写作此书意识之一斑。

                  

诚然,全球化并不等于共产主义的到来,国家间还是有利益驱使下的明争暗斗乃至不平等的现象存在。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无疑应当让我国的综合国力包括军事实力变得更强大起来,以取得在国际事务中的应有地位、尊严和说话的权利, 捍卫国家的正当权益,也发挥中国作为大国应当发挥的作用——但这与“持剑经商”、“领导世界”无关。

               

最近刚刚闭幕的G20峰会就证明了这一点。中国有了一定的实力,自然在国际事务中就有了一定的支配作用而受到应有的尊重与 荣耀。我们并不需要高喊“领导世界”,造成国家间莫须有的紧张心理,这于中国不利,与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不利。

            

中国没有什么高兴或不高兴,中国正以国际视野审视世界,从而正确把握自己的发展方向和尺度,中国的发展需要有一个和平的国际环境,而不是国家间剑拔弩张的“持剑经商”我们“持剑”,护卫祖国;我们经商,努力做到“达己达人”;我们发展、富强,首先是为了本国的百姓,而后“兼济天下'尽一个大国的义务 和责任。

              

世界是一个“地球村”,中国作为13亿人口且迅速发展的大国,无疑将加入世界大国行列而参与领导世界事务,但那是客观存在和发展的必然,并非主观孜孜以求的价值核心——而目前当务之急,是我们必须做好自己的事情,中国内部没做好的事情、难做的事情还很多很多。

                

中国正在全球视野下努力发展和完善着自己,中国没有什么不高兴,中国也不会因目前的发展而过于高兴和亢奋,因为如不论经济 、资源总量而按人均水平去算,中国距离发达国家还真的有不小的距离。

             

谁说“中国不高兴”?窃以为,应当说,是《中国不高兴》的作者以及或许中国的一小部分人“不高兴”。要说中国的大多数国民也许本无所谓高兴或不高兴——不信去问问中国的七八亿农民以及车间里的工人和许许多多正每天为生活打拼的各类人,他们一定会为获得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而高兴,他们会为有钱买到梦寐以求的楼盘居室而高兴;但他们更会为失业、为孩子上大学缺钱、为想买一台新的大屏幕电视或换一台配置高一些的电脑而囊中羞涩、为家里有人生了重病却没钱医治、为有冤无处伸信访遭拦截或举报贪官受打击迫害等等等等而“不高兴”。□

2009.4.13.

视 频:【一虎一席谈】中国:高兴?不高兴?

(原视频被屏蔽,看下面这个也很好:【开卷8分钟《中国不高兴》值不值得读?)

如播放不畅,请点击暂停键,稍候二三十秒下载再播放即可

“一虎一席谈:中国高兴?不高兴?”,还可以点击这里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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