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国不乏思想文化创新与坚守的先贤
但是,在中国,因为追求真理而坚持“独立之思想、自由之精神”(陈寅恪语)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他们为了真理可以牺牲一切,乃至生命;他们有的也许并不“著名”,有的其理论也许并不深邃、系统,但究其所处时空的特殊性和追求真理勇于献身的精神,实在堪比布鲁诺、伽利略,堪称中国思想文化的先贤——当他们置生命安危于不顾而呼喊出与亿万人不同或曰不敢发出的真理之声时——
——年逾古稀的梁漱溟,在言论和思想被彻底禁锢的文革中公然在会议上反对把林彪作为接班人的内容写入《宪法》,认为这是犯了常识性错误,吓得主持会议的领导面如土色,全场瞠目;而在文革后期的所谓“批林批孔”运动中,他又公然坚持自己对儒家思想研究的系统观点……当有人逼迫梁漱溟检讨的时候,他的回答是:我没有认识到我有什么错,我绝不检讨,“三军可多帅,匹夫不可夺志!”
仅仅一年以后,林彪叛逃摔死了,历史证明了梁漱溟是对的——尽管他当时所说并非针对林彪而言,他并不知道中共高层政治斗争的内幕。而当今儒学在世界上再度兴盛,我国也大兴“国学热”,《三字经》再度成为中小学生的读本时,也再次证明了梁漱溟当年的坚持是多么可敬!从梁漱溟上世纪50年代公然在人民大会堂向执政党和其最高领导者讨要“雅量”到如今反对票也开始出现在同一地点的大会表决中,我们难道能否认梁漱溟是某种意义上的先贤?
——在反右派运动中被打成右派分子,后又被作为反*革命分子抓进监牢的北大女学生林昭,在狱中忍受各种非人的折磨和虐待,但绝不忏悔,绝不承认有错有罪,用自己的鲜血写出二十多万字,直言自己的思索和追求,直至被秘密杀害!文革中还有张志新,至死不认错不认罪,在狱中受尽磨难和凌辱,直至被极其残忍地杀害!当然,还有遇罗克、王申酉、李九莲……他们、她们是20世纪中叶的秋瑾/哥白尼、伽利略,是20世纪的普罗米修斯!中华民族不会忘记他们!他们,难道不可以称为某种意义上的先贤?
——至今没有被平反和改正的“右派分子”——50年代清华的女学生林希翎,在给邓*小*平的万言书中写道:既然你们仍然认为我是右派,既然你们仍然认为反右派斗争是正确的,仅仅是严重的“扩大化”了而已,而且对我不予改正,那么,我现在连“右派”帽子也不愿摘掉(因中央在80年代初已决定不论是否平反或改正,全国的“右派”分子统统摘帽),因为三十年来我根本就没有改造思想,因为我迄今为止不认为我有什么思想是错误的。
上世纪80年代林希翎在台湾,拒绝台湾当局称她为“民主斗士”,她并没有因为在大陆受到迫害和压制就倒向台湾当局,她照样参加反对专制、独裁和压制民主的斗争;在法国、在大陆,她照样参加批判法**功*的活动。——这就是林希翎!这就是真正的知识分子!可贵的正在于她所追求的是真理和为追求真理而需要的独立思考的自由,这样的“林希翎们”并非为一己私利,他们所追求的真理是超越时空和一切政治派别的。如果说“解放思想”,那么“林希翎们”应该是“解放思想”的先驱和楷模之一。中国需要这样的知识分子。这样的“林希翎们”,难道不可以称为某种意义上的先贤?
——而实事证明,当年一些所谓全国知名的“大右派”的某些言论,正是我们今天改革的某些思路或这些思路的雏型,他们的一些言论和追求,在今天正在成为现实。历史证明了当年的绝大多数右派不仅无罪、无错,而且有一大批“右派”是应该彪炳史册的,如林希翎、林昭、张元勋、梁漱溟、储安平,以及章伯钧、罗隆基、章乃器,还有建国后文坛第一冤案的受害者胡风……是的,钱理群教授在重读北大及外校"右派"的言论时,称它们是“不容抹杀的思想遗产”。
中国在发展和进步之中,但中国要想成为世界上真正的强国、大国且长盛不衰——真正实现“赶英超美”(中国是如此历史悠久人口众多幅原广阔,应该是有条件的),该怎样驾驶中华民族这只神舟呢?对于当今的超级大国之所以成为超级大国,我们有哪些是应该很好反思的呢?我们该怎样确认和对待中国历史上和当代真正的“先贤”和为追求真理而献身的人们?该弘扬什么扬弃什么?该怎样客观、科学地构建我们的文化价值体系、形成广大公民的价值认同,构建起中华民族的文化大厦?难道不应该以全球视野来获取更广大一些的参照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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