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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书绅 |
作者:张书绅 来源:亦凡公益图书馆/南方网 本站编辑转发/2005年8月 (本页浏览数:人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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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里主管政保的一位“大人物”听到这个决定,再一次大发雷霆:这是首长过问的大案要案,怎么能判得这样轻?你们只会死抠条条框框,不理解领导的意图。他亲自阅卷,亲自审问。志新再一次受到提审,她已预料到事情的严重,从容不迫地来到“大人物”面前,抢先发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谁派你来的?”
“我……”
“大人物”反倒口吃了。
张志新义正辞严地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大人物”反倒时时语塞。最终他恼羞成怒地咆哮道:“张志新死不认罪,从严,从严,从严!”他推翻了地方法院的意见,判处志新无期徒刑!
张志新心如火焚。她对着高窗铁栏忧愤地自语道:“真痛心啊,在我们的国家里,竟有人如此公开践踏法律,如此滥用无产阶级的专政机器!真理啊,你在哪里?”
虽然判处了无期徒刑,但志新从不承认是犯人。在她写的所有材料里,都把犯人二字加了引号。
有一天,志新在车间劳动,她负责扎鞋口这道工序。管教员训话时说:“你们每天的定额是一千二百双,争取多干,立功赎罪。”
下午三点钟,管教员发现张志新的机器停了,她正静静地坐在那里休息。
管教员气极了,大声申斥道:“张犯志新,你怎么停了机器?”张志新连理也不理,还是静静地坐着。管教员闯到她面前又喊了一遍:“张犯志新,你怎么停了机器?”志新从容地回答说:“我是共产党员张志新,不是犯人,我做完了一千二百双,那是给国家创造的财富。你说多做是立功赎罪,一双也不多做。”
管教员气得没有办法,就去清点鞋帮数目,想找个茬治治志新,可是数来数去,刚好一千二百双。也只好作罢。
张志新对自己的冤案怎么也不屈服,她向上级申诉。但她的申诉石沉大海……她已意识到,在这血雨腥风的日子里,冤狱遍中国,冤案堆如山,千千万万的革命者在经受着诬陷的痛苦,监禁的磨难,杀头的危险。但是啊,那过多的冤狱不就是过多的火山吗?地下的火正在沉默中孕育着天翻地覆的明天。张志新知道,为了冲破黎明前的黑暗,要流更多的血,付更大的代价。她为此牺牲心甘情愿!
1970 年10 月26 日,张志新从盘山转押到沈阳监狱。她勇敢地跨进新的战场,迎接新的斗争与考验……
(五)
谁人没有骨肉?哪个人没有亲人?张志新也有一个温暖的家,一张全家照片一直带在她身边。入监那天,她要求带着这张照片,遭到了无理的拒绝。身边虽然没有了照片,但亲人的面孔时刻浮现在她的眼前。她常常向难友们叨念:爱人曾真太老实,胃病很重,家里担子都压在他肩上了,我心里很不安。说到这,志新总是皱着眉……过了一会儿,却又满脸带笑地夸奖她的一对儿女,说女儿林林多么可爱,五岁就学会了弹怀琴。儿子彤彤聪明伶俐,三岁就能随着收音机的乐曲自编舞蹈动作,那天真的样子,真逗死人。每当说到这里,她就幸福地闭上双眼,于是高墙和铁窗消失了。志新就这样长时间的回忆着过去。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总是对难友说:刚才我看到彤彤、林林了……泪水在她眼眶里转。
张志新想起了临来干校时的情景,那时,她背着行李包,提着旅行袋,爱人抱着儿子,女儿紧靠在妈妈身边。走了一程又一程,谁也不愿先说“再见”。林林已经长得齐肩高,像个大姑娘了,志新望着女儿苗条的身影,轻轻地皱了皱眉。父母亲都上干校了,社会秩序这么乱,丢下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当母亲的怎能放心?她搂着林林的肩头,轻声地嘱咐了些女孩子家该注意的事情。说完了,又抱过三岁的小儿子亲了亲。临了,对林林说:“妈妈走了,你要好好学习,有什么事就去找张大娘。再见吧!”说罢加大步伐向前走去,走了一段路,又站下来,回过头,望着正在招手的一双儿女……
她走了,身后传来林林甜脆的声音:“妈妈早点回来呀,早点回来呀!”
整整一年之后,妈妈回来了——可她是戴着手铐回来的!几个公安人员押着她。当她迈近那熟悉的家门时,张志新心情十分矛盾。她想象着突然打开房门的情景。儿子一定不认得妈妈,会瞪大眼睛问,哪来这么个犯人?懂事的林林会怎样呢?她会扑上来,抱着大腿哭叫着,妈妈,妈妈,你是怎么了?警察叔叔,你们是最爱人民的,我小时候走迷了路,不是你们送我回的家么?你们抓错了人!为什么要抓妈妈?为什么?为什么呀?……
志新推开门,屋子里空空的,没有彤彤,也没有林林,孩子们啊,你们都在哪?为什么不来看妈妈?
抄完家了,林林和彤彤还是没回来。
走出楼门了,楼门口有一大群孩子,还是没有彤彤和林林。
张志新明白了,一定是好心的张大嫂怕吓坏了孩子,把林林和彤彤哄在她家里了。张志新的眼睛湿润了。她又被押上吉普车,车轮转动了,张志新紧扒着小玻璃窗,向外边望着——车后跑来一个小孩,那不是我的小林林?是林林,是他在车后面追赶着,她已听到了林林的呼叫声:“妈妈——妈——你不能走啊,还我妈妈——”志新擦了擦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林林不见了,只有灰尘。
普车开出沈阳,开始猛烈地颠簸了。志新就在颠簸中闭上眼睛,回忆着可爱的林林……
林林五岁那年,妈妈就教她弹琴,她很快就能准确地弹出七个音符,妈妈夸奖她,又教她弹曲子,第一支曲子就是教的《东方红》。妈妈在女儿幼小的心田上,播下了对领袖的爱的种子。记得有一次,妈妈带林林去看歌剧《江姐》,林林看到台上反动派的狰狞面目很害怕,把头偎在妈妈怀里,妈妈亲见地扶起孩子的头,说:“不要怕,fǎn动派没什么可怕的,你看,他们很快就要完蛋了,坚强起来,孩子!”林林似乎懂得了妈妈的意思,就昂起头,眼睛盯着台上,一眨不眨地看。林林问妈妈:“妈妈,什么叫烈士?”妈妈说:“烈士是好人,最好最好的人……” 林林说:“我懂了,烈士是最好最好的人,江姐是烈士,妈妈也是烈士……”
想到这,张志新更加惦记林林,她想,回到监狱第一件事就是要写一封信……
1971 年夏末秋初的一天,身着绿装的邮递员带着志新从狱中寄出的一封信,走进省委宿舍新六楼。他举着信喊道:“曾真同志——曾真——”没有回音。又到二楼、三楼继续呼叫:“曾真同志——曾真——”还是没有回音。一个男孩子把邮递员领到新住处的门口,邮递员敲开门,得到的回答是:这不是曾真的家,他是反属(即“反革命份子”家属——编者注),早已赶下乡了。
邮递员问:“到什么地方去了?”
回答是:“不知道。”
邮递员为难了;“这封信可怎么投递呢?”
曾真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张志新怎么会想到,她投出一封“写错了地址”的信,她的爱人曾真拉着十几岁的女儿,背着不懂事的儿子,被赶出了沈阳,来到辽西最偏远的一个小山村插队落户了。
张志新怎么会知道,亲人曾真由于生活的艰难和精神的折磨,几乎丧了命,一个月里动了三次手术。后来,因为顶着“反属”帽子被赶出疗养院大门。
张志新怎么会知道,女儿小林林在“反属”帽子的压力下,十几岁的孩子过早地成熟了,学会了看别人的眼色。她写了几十份入团申请书,批了几十次“反革命”妈妈,还是入不了团。
张志新怎么会知道,儿子彤彤考沈阳音乐学院少年班,初试已经合格,却被取消了复试权。
张志新怎么会知道,曾真的心有多难,他几次想去探监,一怕重犯不让见,二给孩子带来麻烦,被说成划不清界限。这个大老实人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下决心提出离婚,用处理志新衣物为理由赶到沈阳监狱,要求同亲人会面,可是,还是被无理拒绝了。曾真长久地呆立在监狱的高墙下,真是望眼欲穿啊!
然而,张志新什么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寄出的家信给打回来了,没有收到回信,却收到了建昌县法院发来的离婚判决书。
一张薄纸,重如千斤,压碎了志新的心。她双手捧着判决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跨进监狱大门那天起,她就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清苦的生活、繁重的劳动、精神的侮辱、肉体的摧残,她准备在高墙里度过后半生,也准备随时为真理献出生命。但是啊,她从来没有想到离婚。这沉重的一击来得太突然,她几乎难以支撑。她多想推倒高墙,冲到亲人的身旁,当面问一问爱人,“曾真啊,难道你真……”她要搂住林林,抱紧彤彤,“孩子啊,你们不能没有母亲!”可是,怎能埋怨爱人?又怎能埋怨孩子们?是谁夺走了亲人?千罪万孽来自祸国殃民的林彪、江青。株连,株连!这封建社会最毒辣最阴险的手段,想不到在社会主义社会里,竟作为监狱的补充在流行泛滥!
张志新轻轻地呼叫着,亲人们啊,我明白了,你们是没有被捕的“犯人”,你们戴的是精神的手铐、脚镣,狱外还有更大的狱,监外还有更大的监。
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竟发生了如此残忍的事情,真理和家庭成了你死我活的矛盾。要家庭么?你就得丢弃真理;要真理么?你就得丢弃家庭!该怎样做出抉择呢?反正都不轻松!
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竟发生了如此奇怪的事情——共产党员的称号和母亲的称号,不能同时并存。要作共产党员么,就得对错误驯服,就得抛掉最可爱的子女;要作母亲么?就得丢弃最圣洁的党性。该怎样做出抉择呢?反正都够痛心!
林彪、江青等一伙,为了扑灭真理的火炬,不知残杀了多少人。可是啊,生离死别更狠毒,夺走母亲的孩子甚于杀死母亲,他们企图用这样残酷的手段,降服高举真理火炬的人。
张志新流着泪对难友说,世界上母亲千千万,哪一个没有慈母心?难道唯有我张志新的心最毒狠?不,凡是了解我的人,都不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罗马城鲜花广场的烈火在她的眼前跳跃,江姐临刑前的高大形象在她的眼前出现,真理的火炬映照着志新,她沐浴着真理的悲壮。
张志新擦干了泪,把手里的判决书撕成条条,又把条条扯成碎片,丢在地上,踩在脚下,理理短发,就坐下读毛选。她一边读,一边做着笔记。写下了如下的话——
“一个共产党员,应该是襟怀坦白,忠实积极,以革命利益为第一生命,以个人利益服从革命利益,无论何时何地,坚持正确原则,同一切不正确的思想和行为作不疲倦的斗争。”
“两个家庭加起来二十一个人,就是都抛掉了又有什么了不起?为了追求真理,这一切都可以抛开,生活本来就不是这么个小圈圈。现在好了,一身轻,无牵无挂,斗争到底!”
(六)
1975 年春天,慷慨的大自然照例用红花绿叶妆点了烟雾蒙蒙的沈阳城。第一朵柳桃花在街头悄悄地绽开了粉红色的花瓣。然而,人们无心赏花,因为心中已没有了花,没有了花的春天。
在这无花的春天里,“四人帮”加快了篡党夺权的步伐。“四人帮”在辽宁的死党,动用专政工具,开始了血腥的大搜捕、大镇压。无数革命老干部、革命群众被专政,被“办班”,被投进监牢。志新所住的牢房里,“现行反革命犯”在急剧增加。
志新望着身边的那个辽西来的姑娘,刚满三十岁,已经有了十年狱龄,监狱吞掉了她人生中最可贵的青春。她是怎样被捕的呢?
原来,十年前,讨厌的派性斗争使她厌倦了。有一天,她心情很烦躁,拿着笔在报纸上信笔乱写,她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一个善于观察“阶级斗争新动向”的人把这张报纸拿去,作了一番考究。划了各种形状的圈圈,有鸭蛋形的,有烙饼形的,有鸡肠子形的。一共划了二十四个圈圈,圈出二十四条“反动”标语。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有口难辩,抓进大牢,判了15 年徒刑。
张志新转过头,望着紧靠山墙的那个四十岁的妇女。她来自辽南,现在正望着铁窗低低哭泣。她是那么朴实、厚道,有话不会说,有冤不会喊,这个“罪大恶极”的“现行反革命”,只因为做鞋打格褙用的旧报纸上有一张像,判了有期徒刑十年。
张志新的眼里突然涌出热泪,她望着对面床铺上一个空荡荡的床位——那是老干部陈钧同志, 因为怀疑、反对江青,被打成“现行反革命”,这位原东北局的老处长受到大家的热爱和尊敬。她身患严重高血压、心脏病,志新曾多次半夜起来,守护在陈钧床边,倒水喂药。可是,再也看不到她了,她被活活折磨死了……
监狱是政治斗争的风雨表,“现行反革命”塞满监狱,说明斗争到了决战的时刻,邪恶势力已处于风雨飘摇。志新同志手扶铁栏,笑望着火红的太阳,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她抓紧一切时机,无情地揭露。批判江青一伙的反党罪行。
斗争到了关键时刻,祖国正处在黎明前的黑暗。张春桥叫嚣要“杀人”,“四人帮”在辽宁的死党积极照办。他穷凶极恶地说:“张志新死心塌地,活一天和我们干一天,杀了算了。”下令法院办理加刑手续。
4月3日,张志新再一次以审判者的气势出现在法庭上,进行了最后一次斗争。经过简单的几句对答之后,志新不等再问,便慷慨激昂地发表了演说,她以法庭为战场,有力地揭露了“四人帮”反党反人民的罪行。她说:“我是一个共产党员,不过说了一个共产党员该说的话,我的观点起之有因,立之有据,坚持不改有理!”
第一审判员被顶下了台,第二个上来了,又哑口无言。审判只好草草收场。法院要志新签字, 张志新已经看穿了这次审判的卑鄙目的,要求看记录,遭到了无理拒绝。志新抗议道:“不给看记录是非法的,我拒绝签字!送我回监!”
为了杀害英雄,他们竟明目张胆地践踏法律,以这份没有签字的提审记录为根据,改判张志新同志死刑!按照法律程序,判死刑后,应有十二天上诉期,可是,他们杀人心切,第二天上午就执刑了。
4月4日,当属于英雄的最后一个黎明来到时,管教员问志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张志新坦然道:“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的观点至死不变!” 这就是英雄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千古不朽的“正气歌”!
从1969 年9月24 日被捕,到1975 年4月4日英勇就义,张志新与人民的敌人针锋相对地斗争了2100 个日日夜夜。没有一刻松懈过斗志,没有一天不奋笔疾书,慷慨陈词。敌人用泡沫塑料没有堵住她的喉咙,用透明指纹胶没有封住她的嘴,用株连、陪决,没有削弱她的斗志。敌人害怕了,颤抖了。害怕志新同志在刑场上继续揭露他们的罪行,竟毫无人性地切断了喉管,剥夺了她说话的权利!
张志新同志无声地倒下去了。在给烈士遗体拍照时,他们用一条黑布缠在烈士的脖子上。但是,一条黑纱怎能掩盖得了反党反人民的滔天罪行!历史是公正无情的,企图涂抹历史的人,终究逃不脱历史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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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在社会主义中国“母亲”的怀抱——她何罪之有?仅仅是“妄议”而已! |
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临终前曾引亢高歌:“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意即:即便肢解了我,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思想;我的思想和志向岂是惩戒可以挫败的?此语出自屈原《离骚》——本站注)。但是,残暴的奴隶主似乎比起“四人帮”还仁慈得多,屈原终于没有被肢解,清清的泪罗江保存了他的完美躯体。而张志新烈士的遗体呢?今在何方?……
(未完,点击这里:接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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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 2004-06 编辑发布 / 2018-04-16 更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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